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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杭州到吉林,36个小时、一天两夜的钞斕,还买不到一张硬卧票,硬座票也是从黄牛手中得来。
那一年,杭州火车东站还在建设,很多北上的线路都移到了杭州南站——一个90年代初最原始最破旧的小火车站。
总之,那一年,为悲剧的上演,做了许多铺垫……
当时我还在上大学,正和爸妈做每年春节的必备“节目”——探亲。
在杭州生活了许多年,竟不知杭州还有个火车南站。小小的候车“大”厅,为数不多的检票通道,挤满了人和行李,污浊的空气,脏乱的候车室,就连乘客,也都变得灰头土脸。
我们这趟车是一趟贯穿南北7个省、2个直辖市的大线,始发宁波、终到长春,途径杭州、嘉兴、上海、蚌埠、滁州、苏州、济南、南京、天津、沈阳、吉林等多个大站,是多数外出打工者的往来交通要线。
19点10分开始检票,而同一个检票口还有一趟等待检票的车已经晚点到了18点55分。
两车好几百号人挤在一个检票口前,大包小包、眼巴巴地瞅着。
眼看着18点55过了,19点了,19点10分了,我们这趟列车已正点进站,而排在前面的那趟早该检票的车却仍无踪影。
本就躁动的人群一时间更加疯狂,前面一拨人还未检票,出不来也出不去,只能干站着,后面另一拨人疯狂的往前挤,生怕赶不上列车。再加上或拎、或抗、或拽、或拉的大包小包,呼喝乱喊间,场面着实壮观!
连推带挤,连跑带冲,总算冲上了车,放好了行李。上海站一到,又上来一拨无座人士,迅速占领了车厢过道。于是本就拥挤吵嚷的车厢更加不堪,已是无处下脚。
就在我们后座,有个三十多岁、四五月的孕妇。她和丈夫在杭州上车,正准备回吉林老家过年。我对这对夫妻比较有印象,候车的时候见过,想必是被检票时的壮烈场面挤着动了胎气,从上车后就开始不舒服,熬到半夜已经彻坚持不住,已经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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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不容易,大家也都有谦让的心,列车员动员了旁边的几位乘客给她让出一排位子躺着休息。凌晨3点多,即将到南京站,列钞敜过来劝说给他们联系救护车,让他们在南京站下车去医院,并答应车票给他们改签。
寒冬腊月大半夜的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一个男人背包落散地带个病痛着的孕妇去医院,这场景怎么想都有点可怜,夫妻俩也是犹犹豫豫不肯下车,于是这一拖就又拖了半宿。
但孕妇已经越来越严重,血越出越多,动也不能动,几经犹豫和众人的劝说,丈夫终于决定下车去医院。
时间已是早上五六点钟,即将到达滁州站,列钞敜打电话叫来120在车站候着,一到站,就组织人员将孕妇抬下了火车,丈夫背着和提着两大包行李,跟着下去了,他们,连一个拉杆箱都没有……
转眼,这件事已过了许多年,结果我不得而知,但应是凶多吉少……
如今,我依然是这一年年春运大军的一份子,但现在有了实名制车票,有了12306这个虽然坑爹但还能让我抢到一张硬卧的售票网站。
杭州的火车东站已经修的气派无比,空旷的候车大厅再多的人也不显得拥挤,六十多个检票口,大家有序地排着队,检票上车,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得不说,我已成了春运改革的受益者,但是,仍有成千上万的人,对于他们,买票成了更加困难的一件事。
我总会想起那个“凄惨壮烈”的候车室和那对略显贫困又苦求着回家的夫妻,那场春运悲剧,我不知道该谁来负责。
是春运?是那趟晚点的列车?是拥挤的人群?是破旧的火车站?是列车员、列钞敜?还是那对夫妻自己?
春节,是所有中国人的一种执念,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那颗回家的心。
可是,那条畅通的回家路,又在何方……
十月十日,当梁医生表示母亲可以如期出院,我和弟弟内心很忐忑,毕竟母亲昨晚状态都不好。我们各自忍着担忧,陪着母亲享受这出院归家的喜悦,母亲因着可以回家而特别兴奋,在病房走廊里溜达时竟双手交叉着叠于后背,身板挺拔着快着步,脚步有许久未见的轻盈,我知道,这是另类回家的诱.惑。
从上午九点开始,弟弟便为办出院忙将开了。母亲则一边输着液,一边催促着我整理物件。叮嘱这叮嘱那,没一刻停歇。傍晚五时,终于在龙仔小侄子的护送下,一路的小心照料观察母亲,我们到了北京西站贵宾候车室。我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母亲,仔细想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探晓她的身体实际状况,她的表现很欢快,很积极,我依然有些说不清楚的担心,但我始终没跟她透露一点自己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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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二十分,我们已在火车上坐妥贴,我们在车上与母亲热聊着,极力地搜索着她感兴趣的话题,让她不觉得无聊,我们都感到母亲的状态很好。21点,到了每日注射胰岛素和监测睡前血糖、测体温的时间。血糖值尚可,在医生交待的可允许波动范围,体温却不乐观了,竟38.4摄氏度。
此刻,我和弟弟心乱如麻。出院时,医生虽说过,近期体温会有些波动,但我们本身对医学一无所知,又没带任何退烧药物。22点时再测体温,已是38.9摄氏度了!在火车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距离下一个站还有两小时才能到达。我们赶紧的去求助于列车员,列钞敜闻讯赶来,表示该趟列车上没有匹配医务人员,只能向该列车上的旅客求助了。
通过列车上发出的求助广播,22点半钟,来了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齐耳短发,中等个儿,大大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满怀笑意真诚地坐于我母亲的辅位上,她说她自己是学医的,她爱人是医生。她关切地询问着,用手背感触着我母亲的额头,并带来了用保温杯装备的姜茶一杯,姜黄贴五六片。她先我母亲喝下半杯姜茶,后又将姜黄贴贴于我母亲的肚脐眼、脚板心和后背的几个穴位各贴妥。在贴我母亲脚板心的时候,她毫不迟疑地给我母亲长满老茧的脚脱去袜子,再贴上姜黄贴,我内心深感敬意。她说我母亲是因为在病房待时间太久了,病房相当于恒温箱,再个输液过多,也会耗自身的阳气,抵抗力低下,一路折腾到车站,累了,也不经意受了风寒,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她一直坐于我母亲的辅位上母亲的体温为38.2摄氏度,体温呈下降趋势,我和弟弟也松了口气,她也松了口气,我就催着她去休息,其实她是在19号车厢的,我们所在车厢是11号,接近凌晨1点,她才回她的车厢去,走时还不忘宽慰我母亲的心,也叮嘱我和弟弟注意给母亲及时换出汗后的衣服,多喝水,也让我们别紧张。
折腾了一夜,凌晨五点,母亲终于不再发烧了。
早上六点,我才发现昨晚那女士送姜茶的杯子我都没给送还给她。我记得她说过,她是到上饶站下的。这个时刻,她已经下了本趟列车,我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在这手机拍照泛滥的时代,也不曾留下她一张相片。
此刻,我唯祝好人一生平安!记住这曾真切飘到我身边来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