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还没到，商场就已经摆出一整套狗粮必备装饰，林莫诘一边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一边健步如飞、目不斜视的从商场走出来，她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毫不掩饰的透出里面的东西：泡面香肠、小火锅、酸奶……还有几包卫生棉。群名：二十女人一枝花郑佩：有钱可以找鸭，没钱只能做狗。林莫诘速度麻溜的回复过去：没钱还可以靠手。蒋知卉：磨叽，原来你平时是这样自娱自乐的，真是叹为观止。郑佩：妈的，今年又是一条单身狗。蒋知卉：那个，两位……我不是……林莫诘：什么鬼？你有对象了？郑佩：？？？蒋知卉：昨天他跟我表白了……所以我就……林莫诘：卉卉，从现在开始你禁言！佩姐，咱们一起过节！林莫诘叹了口气，把手机塞进口袋。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雨，没带伞的她顿时陷入了困局，咬咬牙刚准备顶着塑料袋跑了一会，突然身边有一道好听的男声传过来：“小姐，需要伞吗？”林莫诘扭头去看，是一个模样干净，看起来挺青涩的年轻男人，他举着伞，手里还拿着一把。林莫诘心头一震，忍不住要羞涩的婉拒一下，却听见对方接下去说：“三十一把。”林莫诘的表情瞬间变了个彻底，她僵硬的笑了笑，说：“不用了，帅哥。你这伞，卖的……够贵的，我买不起。”说完她顶着塑料袋，扭曲着脸愤怒的沿着原来的路线狂奔回去。林莫诘因为是早产儿，所以她爸给她起了个莫急的名字，不知道怎么就叫成了磨叽。其实她除了恋爱这一块是真磨叽，学习工作没有一样是磨叽的。高中喜欢的学长，她拖来拖去拖到人家毕业也没蹦出半个喜欢的字眼。后来毕了业，当了美术老师，除了教教学生，剩下来的时间就在家画漫画，她在网上连载的漫画点击量还不错，还能靠着这个挣点零花钱。第二天的情人节林莫诘最后还是一个人过了，郑佩骂了半个月的前任渣男轻飘飘几句话，又把她哄的晕头转向，立刻就重回怀抱。她把这件事告诉林莫诘的时候，她正在校门口的便利店买水，气的当场骂了她一顿，然后挂电话。老板还兼卖一些刮刮奖之类的彩票，他老婆就是隔壁卖彩票的，平时侯会给那些青少年兜售。对这些从不感兴趣的林莫诘，想到郑佩那句有钱可以找鸭的话，突然摸出一张百元大钞，一把拍在玻璃柜上。“老板，我要买彩票，包中的那种！”林莫诘竟然真的中奖了，三万块，不多不少。林莫诘现在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时冲动进了这家会所的，她撑着面子开了两瓶酒，最后当那个英俊的头牌在她耳边低声问“过夜吗？”的时候，她带着微醺反问他：“多少？”“20万起价。”林莫诘瞬间就酒醒了，她睁着眼睛看看这头牌，长的是不错，可再怎么不错，也只是个普通男人，难不成镶金了？莫名的，她竟然把他看成了商场门口问她要不要买伞的那个年轻人，顿时怒从心起，一拍桌子，愤愤道：“这么贵，买不起！你怎么不去抢！”然后林莫诘就带着最后的50块被无情的请了出去，她在大门口瘫了一会，拿起包包扶着墙决定结束这荒唐的一晚。走了没多久，胃里翻江倒海，她看到街角摆着一个橙红色的大垃圾桶，赶紧捂着嘴跑了过去，忍着恶臭扒开一个塑料袋，稀里哗啦吐了一顿。吐完她摸摸口袋，只有一张消费单，刚好拿来擦嘴。她气恼的扔了消费单，正准备离开，却赫然发现巷子里有人在打架，准确点来说，是有人在挨打。被打的是个瘦弱的男人，路灯下依稀可见一头银色的发，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胖女人指挥着两个打手毫不留情的对他拳打脚踢。“一个晚上了，笑都不会笑，摆着一副死人脸给谁看！你说你不卖？你以为自己国色天香呢，别人还买不起你？我花的那些冤枉钱，今天老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林莫诘觉得这事她不该管，她退后两步，正准备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走了两步，又莫名后悔起来，万一他真被打死，自己是不是也有杀人的份？不行，她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的往巷子里走。“大姐！”胖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很是不耐烦：“哪冒出来的！”“我刚刚拍了视频。”林莫诘手心都攥出汗来，冲她晃晃手机屏幕，“现在也在跟我朋友通话，你要是打死他或者打死我，她就拿视频和通话录音报警，她爸是警察局的。”胖女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林莫诘却依旧镇定，最后胖女人和两个打手窃窃私语了一会，真的放过了他。“死丫头，老娘今天也打够了，这种烂货，就留给你爽吧，便宜你了！”等他们走了，林莫诘才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虽然他脸上挂了彩，细看下来，还真是个……美男子。论相貌，他不比那个头牌差，就是瘦巴巴的，不像头牌一样结实有力。林莫诘伸手去扶他，却发现他连双鞋子都没有，赤着脚，脚上还染着血迹。身上的白衬衫也皱皱巴巴不合身，不过衬衫领口的标记倒很眼熟，可不就是刚刚她过去的会所的标记。果然是只鸭子啊……不肯轻易卖身的那种。这么一想，林莫诘突然觉得他还很有气节，不像那个头牌，巴巴的凑上来。“喂，你还有点意识吧！我送你回会所……”刚刚还烂泥一样的人，下一秒猛的抱住了她，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勒。林莫诘觉的自己肋骨都快被勒断了，她用力拍他：“你放手，放手！”他像花光了所有力气，瞬间松开了手，低声呢喃着：“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家？还有人管那里叫家吗？林莫诘莫名觉得他可怜，她摸出最后50块钱，塞在他手里，同情地说：“买双鞋吧，然后离开这里，找个好地方。”她想想50块有点寒碜，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下：“这是我身上最后50块现金了，我本来要用来打车回家的，现在给你，我微信零钱还有20几块可以打车…”“你是在买我？”他本来半垂着眼，现在却陡然抬头，目光如炬的看着她。林莫诘被他的眼神一看，莫名其妙的开始打嗝，她捂住嘴，试图再次说明：“我就是……嗝……让你去买双鞋……”这时天上开始下起雨来，那一头银色的发沾了雨水，很快耷下来，贴在他脸颊上，更显得美人如玉，楚楚可怜。林莫诘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因为她竟然问了一句：“50块能买多久？”问完她就后悔了，这样的绝色，没有20万下不来吧，虽然现在被揍的这么惨，少说也得10万……10万吧……“我开玩笑的。”林莫诘叹了口气，把那50块在他手心压了压，“我只能给你买双鞋……”“一个月。”他勾住她的脖子，握紧50块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我卖给你。”林莫诘搭着他艰难的出了巷子，身旁的人带着泥土和血腥的味道，大半个身子无力的靠在她身上。他虽然瘦，可个子高，沉甸甸的，林莫诘该庆幸自己平时锻炼的不少，才能一路咬牙坚持下去。司机师傅很快到了，这个点打车，再加上他这个样子，他们一坐进去，司机师傅就很贴心的问了一句：“小姐，你们去警局还是去医院？”林莫诘还没说话，“沉甸甸”开口了：“我们回家。”林莫诘住单身公寓，地方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整体风格也很温馨。她把他扔到沙发上，整个人瘫在地上直喘气。“你也太沉了吧！”林莫诘指指卫生间，累得闭了眼睛，“你自己去洗澡吧，你要脚疼走不了，爬着去，我真的没力气了。”他扶着沙发慢慢挪下来，蹲下身子看她。林莫诘不漂亮，会化淡妆，此刻眼线沾水晕开两抹黑黑的痕迹。他伸手在她眼皮上摸了摸，吓得她一个激灵，睁了眼睛怒道：“你干嘛！”“我好奇。”他扯扯嘴角，牵动伤口忍不住呲了一声，眉头都皱起来了。“快去洗澡。”林莫诘有些头大，她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沙发垫，眉头都快打结了，“我的天，我觉得我现在就得去洗。”林莫诘刚打扫完卫生，他就裹着浴巾出来了。银色的头发微卷及肩，配着干净纯粹的眉眼，再往下是光滑的胸，还带着青紫的痕迹。林莫诘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你去看会电视，我去洗澡。药在桌上，你自己上吧。”“我不会上药。电视我会看。”他偏了偏头，“我只学了一点点东西，还有很多我不会。”林莫诘觉得她是买了个傻鸭子，忍不住回了句：“那你学没学会怎么上床？”“这是天性，”他一脸严肃，“我当然会。”林莫诘被他打败了，他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任劳任怨的帮他上药。他像是没什么感觉一样，除了棉签棒碰到他嘴角的时候，他嫌弃的嘀咕了一句：“真难闻。”“你不叫喂，那我叫你什么。”林莫诘想想毕竟是花钱买的，就算他有点傻还有点笨，自己也打算留下来，谁说没钱就只能做狗，50块买一个月，哪里不划算了？“凌三点。”他顿了顿，必要的解释了一下，“因为出生在凌晨三点。”“哟，你爸妈心够大的啊，你要出生在十二点，那你岂不是得叫十二点？还好没有十三点。”林莫诘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还没笑完，就被他拿捏住手腕，语气严肃道：“不要拿我的名字开玩笑。”“对不起。”林莫诘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有点尴尬，“因为我叫林莫诘，经常被人家开玩笑说我磨叽，所以刚刚没想太多……”“磨叽？我看你不磨叽。”他冷笑了一声，“开你玩笑的人一定都是些蠢货。”林莫诘不再理他，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一刻。她飞快的帮他弄好最后一点伤口，抱着衣服去洗澡了。因为家里多了个人，还有点傻，她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你别偷看啊！”回答她的是一声重重的冷哼。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凌三点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林莫诘从柜子里抱了一条被子给他盖上，自己打着哈欠爬上了床。桌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指针转动，终于长针定格在数字12。一切静悄悄的，沙发上沉睡的人却渐渐发生了变化，先是两只耳朵变成狐耳，接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从被子下钻了出来。凌三点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的扫向床上的人，他咧开嘴笑了笑，撕裂的伤口瞬间疼的他眼角直抽。几分钟后，他掀开被子，除了留下脸上的一点细微的伤，身体上的其他伤口都消失了。他看了看脚边粉色的拖鞋，最后还是决定赤脚。他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成功在橱柜里翻到几包泡面。电视里的泡面步骤他一清二楚，只可惜她睡着了，不能用火。最终他端着放好面和水的锅进了卫生间，玻璃门后的蓝色狐火停了几分钟，很快泡面的香味散发在整个卫生间。吃完泡面，凌三点洗好锅，轻手轻脚的放回原处。他满足的舔舔唇，开始一步一步往床上的林莫诘走去。“小丫头，你可真是捡了大便宜。”凌三点弯腰看着床上的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花50块买我，你赚翻了。”说完他掀开被子，化作一道银色的光影钻进了她怀里。熟睡的林莫诘浑然不知，只是梦里来大姨妈，觉得肚子热乎乎的，胸口也闷闷的。第二天早上林莫诘被闹钟吵醒，闭着眼睛的她发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腰。她随手抓了过去，结果听见身边的人一声惨叫。林莫诘瞬间清醒，她惊恐的转过脸，一张精致好看的脸正一脸怨愤的瞪着她。“你怎么在我床上！”凌三点捂着下面疼的直抽气，他无语的反问：“不是你花钱买的我？”“那我也没让你上我床！”林莫诘拽了被子，瞬间发现他竟然是裸的，吓得把被子扔给他，“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我睡觉一向不穿衣服的。”林莫诘看他疼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觉的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过分，软了口气：“虽然我买了你，但我并没打算……睡你，你懂吗？”“你不是买鸭？”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漂亮的胸肌，“我不够好吗？”“我是买家，我有权利选择怎么使用你。反正，你不许裸睡，不许上床，不许随便漏点！”“哦。”他撇撇嘴，不是很心甘情愿的应了一声。阳光折射在他微乱的银发，看的林莫诘一阵眩晕，她到底买了个什么东西啊！不管了，买都买了，起码得用几天，实在不行，过两天直接踢出去。她这样想着，开始穿鞋去刷牙洗脸。“你除了做鸭还会做什么？”林莫诘一边刷牙一边问还坐在床上的他。凌三点认真掰着指头数起来：“看电视，穿衣服，穿鞋子，煮泡面，喝酒……”“你们会所就教你这个？”“我跟会所没关系。”他极力反驳，“我太饿了从他们后厨跑进去的。然后偷穿了衣服，被他们误打误撞带进包厢的……”“什么？”林莫诘一口牙膏沫吞了下去，她猛的咳嗽起来，最后抬头艰难的总结出最关键的一点，“你不是鸭？”“你买了我，我就是鸭。”“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那里卖的？”“我是在那里呆过两天，但我不卖的。”他又很快加了一句，“除了你。”林莫诘速度飞快的洗漱好，去柜子里翻了好一会，才翻到两件中性宽松点的衣服扔给他，又问：“你有身份证吗？”“有。”提起这个他喜笑颜开，“会所的大姐帮我办了张假的。”林莫诘真是要绝倒了，她无语的扒拉了两下头发，心情非常崩溃：“凌三点，我真是疯了才会买你。”林莫诘现在也吃不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凌三点来历不明，而且还有点傻，可要不是他傻，50块也买不到这样的颜值和身材。林莫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她今天还要上班，虽然没学生，也得规规矩矩上满一天。她想了想自己除了电脑里那些画稿还值点钱，也没什么要防着他。冰箱里有吃的，她还教他用了一下电饭煲和煤气灶，这才放心出门。这一天班其实挺清闲的，除了开会，其他时间就是整理整理东西，也没什么。可林莫诘老觉得提心吊胆的，她在家养了一个没什么自理能力的男人，感觉如同养了一只没牵绳的哈士奇。一下班她连公交车都没坐，直接打的回家。她怀着忐忑的心推开家门，手上还拎着校门口买的炒粉。天色晚了，屋子里昏暗暗的，她打开灯，凌三点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这一天的挂心终于结束，林莫诘松了口气，她走过去，把炒粉放在桌子上，桌上放着她的小台灯和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镊子。凌三点闻到炒粉的味道，很快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眸色平静，薄唇微动：“回来了。”林莫诘嗯了一声，放下包去阳台准备把昨天的衣服洗了。刚走到阳台她的表情瞬间变了，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几年的仙人掌不见了，花盆碎了一地，边上还散落着一些泥土。她走回客厅厉声质问他：“我仙人掌呢！”“扎了我半条腿的刺，这东西要了干嘛？”凌三点已经拆了炒粉的口袋，毫不在意的回答。他刚捞了一口炒粉，下一秒就被林莫诘一把拍落，连粉带盒子全扔到了垃圾桶。“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林莫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她太生气了，他说扔就扔，凭什么！“意味着什么？”他勾勾嘴角，“初恋情人的礼物？”林莫诘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他，很快明白他看了书架上的日记。顿时怒火中烧，扯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拽：“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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