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陈单,我师傅,人如其名,形只影单,51岁了,没结婚。身高1米7多一点,长着一张大众脸,随便往人海里一搁,你绝对不会再找着他。陈单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眼睛让人特别印象深刻,尤其是说案的时候,陈单眼睛里透射出的那种凌厉和凝重,仿佛能看进你心里去。还有一个是手,陈单两只手的掌指关节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茧子。说白点,常人握拳的拳面是凹凸不平,而陈单握拳的拳面却是平的,非长年累月的艰苦击打训练不会有此拳面。
虽说我观察到陈单有这么两个特点,但要让我叫他师傅,却还是有点难。一个从警三十多年的老刑警不该有这些?除了这两点,我怎么也看不出他和别的刑警有什么不同。直到有一次我请他吃饭,陈单不动声色的露了一手,让我瞠目结舌,也从此让我真的心悦诚服的叫他师傅。那次事情让我相信,陈单不仅仅是不简单,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至于我,叫龙无畏。80后,一般帅,身高和师傅差不多。在东北当兵3年,复员回家后考进了公安局。因为平时就喜欢舞文弄墨,还爱看点《读心术》、《周易》、《走近谋杀》、《弗洛伊德梦解析》之类的杂书,再加上夸夸其谈的毛病。上班后,领导觉得这小伙子不是专业出身,是不是不太靠谱,不太踏实啊,不是有点文才吗?得,整资料去。
刑侦档案管理室除了我们师徒二人以外,还有个大美女叫张茗雅,90后,身材高挑,属于站在街上回头率120%的主儿。听说是省公安厅某处长的千金,从来没下过基层派出所,工作分配的时候直接分到了档案室。为此,我和师傅都不太看得起她。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张茗雅虽说没怎么到过办案现场,但最喜欢上班时候缠着师傅和我讨论那些奇案、怪案,这妮子在讨论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冷静和敏锐,却大大超乎了她的年龄。
她提出问题的角度都是反人类和反常规的,有时候让陈单和我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更可气的是有些案子的最后结论还真和她的分析有关,有时甚至和关键分析几乎一致!尽管这样,我还是常常叫她张小笨,张茗雅每次听到我这么叫她,都气得不行,追着要来掐我。后来我才知道,张小笨其实一点都不笨!话说那天下午,老陈也就是陈单、我和张茗雅说完了李芷兰投毒杀人案。
张茗雅一脸虔诚的说:哎呀,真是可惜了李芷兰。她要是生在解放前,就她那潜伏的功夫哪儿还有余则成的戏啊?我说:是是,小笨说得是嘞。要是你张小笨生在解放前,你还真就成了那翠花了!张茗雅听我这么一说,面红耳赤的走到老陈面前:老陈,你看看龙无畏,他就知道挤兑我!老陈笑了笑说:无畏,你不是一直说请我吃饭吗?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怎么样?“好啊,好啊,该”,张茗雅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的。
尊重老同志,善待老同事,那是我一贯的作风啊,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顺水推舟问老陈:“那您老看今晚我们几个去吃什么?吃鲶鱼?”说完,狠狠的瞪了张茗雅一眼,这妮子却转过头去,装做没看见。老陈摆摆手:我不吃鲶鱼。吃鸡吧!不吃鲶鱼?我这心里不禁一动,搞刑警的什么没见过,难道这鲶鱼还有什么猫腻?但也不太好再问老陈为什么,于是驱车前往重庆烧鸡坊吃晚饭。一行三人点了只6斤3两的黑脚土鸡,一半拿来凉拌,一半拿来红烧!菜上得很快,味道也是不错,不过吃了不久我们就觉得不大对劲,那可是一只鸡啊,怎么没吃多少就没了?
严重的缺斤短两! 严重的缺斤短两!找来老板,老板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你们上的绝对是一只整鸡,要是少个鸡翅膀,今天这顿饭你们免单!我和张茗雅顿时有点泄气,也许是我们的感觉错了?正在我们疑惑的时候,老陈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说话了:老板,少个鸡翅膀今天这顿饭你们都免单,这话是你说的?
老板说:当然是我说的,我负责。
老陈说:好,请你等几分钟。老陈说完,站起身对我说:无畏,你把我们吃的鸡骨头全部拿到这张桌子上来。
我有点蒙:吃的鸡骨头?干嘛?
老陈说:我试试嘛,看看这鸡的零件齐不齐,没准儿今儿老板还能免单呢?
十分钟后,我、茗雅、烧鸡坊老板和那几个服务员都傻了眼……一堆杂乱无章的鸡骨仿佛经过了魔手的整合,桌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副较为完整的鸡的骨架,尽管有些嚼碎的鸡骨头无法复原,但大都经过判断填补在了关键的部位。这骨架一拼图复原,鸡的零件少没少就一目了然了。我们定睛一看,不仅仅是少了一只鸡翅,还少了只鸡腿骨!
老陈调侃老板:这就是你给我们上的整鸡?你上的是残废鸡吧?回去的路上,我和张茗雅满脑袋都是拜服和疑问!我更是一晚上都没睡着:这老陈以前是干嘛的?第二天上班,老陈端着杯茶笑吟吟的走进办公室,我和张茗雅老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他呢,看见老陈进来,我和张茗雅单膝跪地,异口同声的叫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老陈吓了一大跳:哎,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毁我呢吧?干嘛呢,这是干嘛呢?别叫我师傅,还是叫老陈,叫老陈!我和茗雅笑到:好,好,请问老陈您是什么时候练的拼骨这一功夫啊?您不是刑警吗,您该去干法医去啊!
老陈眯缝着眼,正色道:你小子说什么呢。虽说我原来是刑警,但是如果要做一名优秀的刑警,必须要在法医学上下苦功夫。我拼过的那些人骨,那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条命啊!老陈顿了顿,给我和张茗雅讲起了1990年阳州市发生的一起案子。老陈说,要说这件案子,得先给你们两个上上人体骨骼的常识课!人体骨骼共有206块,分为颅骨、躯干和四肢3个大部分。其中,颅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股骨126块。 你们说是不是?
张茗雅忽然一本正经的说到:恩,说对也不对啊,老陈,应该有207块吧,不是经常有人说您后脑勺上还有块反骨吗?“扑哧”一声,我刚含在嘴里的咖啡全笑喷在了地上,我的咖啡啊,可惜了我的蓝色咖啡啊,张小笨这个妖妮子!老陈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我哪儿有什么反骨啊,是有人说我破案自作主张,不按规矩、不听指挥!我忍住笑,对老陈说“您老就甭搭理她,她才是魏延转世,脑后有反骨,您就当您是马岱马丁琳把她给治喽!
“扑”的一声,张茗雅这妖妮子在桌子下面结结实实踢了我一脚,正中我的脚踝,自个儿却在哪儿蒙着嘴猛笑!老陈接着说:我开始说了,一个人身上的骨骼总数也就是206块。但在这起案子中,这个被害人的骨骼被砍成了600多块。也就是说基本粉碎,成了600多块碎骨,这些碎骨去了哪儿?张茗雅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我是犯罪嫌疑人,如果我手边还有可以继续把被害人砍得更碎的工具,我不会只砍成600多块,我会连肉带骨都打成粉末,总之是让你们找不到尸体。
找不到尸体,你们就无法确认死者身份,无法确认死者身份,自然会成为一桩死案。所以老陈你要说这600多块碎骨去了哪儿,既然犯罪嫌疑人把被害人砍得那么碎,应该是去了一处非常隐秘的地方,说不定喂猪也未可知!
我听了,笑嘻嘻的对茗雅说:都说这最毒妇人心,你还真的是毒啊!如果这犯罪嫌疑人都像你这么冰雪聪明,那些没破的案子里面那些冤魂都找你去。要我说,这犯罪嫌疑人就是找了一地儿把这骨骸给埋起来了,或者是沉河,要不就是沉江。老陈笑了起来:无畏,茗雅可是说得对啊,破案的常规思路我们要把握,可是在一些疑难怪案的侦破方向上,我们常常要站在犯罪嫌疑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办?茗雅分析得很不错,犯罪嫌疑人没有用被害人喂猪,是喂的鱼!什么鱼?鲶鱼!鲶鱼!在四川叫大口鲶,在南方叫塘虱,最大的个体有的可以长到60、70斤以上,尤其喜欢吃内脏和腐肉。
犯罪嫌疑人拿砍碎了的被害人喂了一池子的大口鲶!老陈说:这件案子勘察现场非常辛苦,因为被害人的尸体一直找不到,犯罪嫌疑人也打死不说。那天晚上,他们几个专案组的同志实在是饿了,于是就在鲶鱼池里捞了两条,找了附近的一家农户去做鲶鱼吃。这两条鲶鱼刚拿到农户厨房里几分钟,就听到厨房里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农民周正才连滚带爬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陈公安、陈公安,你们快去看看,那是什么啊?”
老陈和几个同事冲进厨房一看,一条大口鲶摆在菜板上,已经剁了头。另一条掉在地上,正“噼里啪啦”的在地上挣扎翻滚。恍惚之间,老陈好像看见菜板上那条鲶鱼破开的肚子里面有个东西。什么东西?老陈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人的小半个手掌。手掌上两根无名指和小指,已经被鲶鱼的胃液熬得稀烂,剩下两条惨白的指骨。案子的突破口由此打开,那一整池子的鲶鱼都被捞起来开了膛破了肚,最后从鲶鱼肚子里检出来大大小小689块人体骨骼。问题随之而来,这些骨骼到底是男还是女?年龄多大?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些问题只有问这些骨头,问这些会说话的证据。怎么问?拼呗!
老陈说:他和专案组5个同事整整拼了两天两夜才拼出一具较为完整的人体骨骸,最后通过技术检测骨龄,用颅骨部分做了头部石膏复原成像,终于判断出被害人是一位年约26岁的年轻女性。犯罪嫌疑人名叫李成海,虽然在鲶鱼池边的那个窝棚里发现了碎尸现场,同时现场提取的血迹样本和被害人DNA比对一致,窝棚里那把用来碎尸的铡刀上的指纹也确定为李成海。但李成海自认为已经毁尸灭迹,铁了心对抗到底,一直没撂。
最后那次提审,老陈走进审讯室,从背后拿出被害人的石膏复原头像,摆放在李成海的面前,说:李成海,你仔细看看,这是谁?李成海怔了几秒钟,当场就尿了!很快就供认了抢劫强奸杀人的犯罪事实从那以后,老陈再也没有吃过鲶鱼肉,不管是那个地方的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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