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闭上你的眼,想像你每天必须行经的每一扇门。如果一天上百道,一辈子就有成千上万道。风自其间吹拂而过,你也许会想着:这不过意谓着一个终点,或是A点至B点的中介罢了。所以,有把手的门也好、感应式的电动门也罢,老旧店门开启的咿呀声只会让你想到,下次必须带WD-40(*1)来这家店里而已。(译注*1:一种多用途润滑防锈石油制剂品牌)
不过有些门的功用却不大一样。有些门不是让人通行用的。并且它们的用途恰好相反。有些门是为了避免人们、甚至是东西擅自闯入而打造。有些门,则是专门建来防止某些东西逃出来的。我不是个超自然现象崇信者,甚至向来不把鬼魂、恶魔以及怪物当一回事。
至于那些彻夜制造怪声的家伙?我通常认为那种状况有更好的解释,一些不那么迷信的解释。毕竟,人类的大脑本来就是个容易被惊动、极度不理性的器官。所以每当人们站在幽暗的地下室楼梯间、盯着潮湿的黑渍而迟迟不愿前进时,我总是会冲
在前头、勇往直前的迳自走到最底。
因为漏水的管线以及蜘蛛网是吓不倒我的──我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吓到呢?所以,当我的母亲告诉我,她觉得有某些东西被封印在她新家的地下室时,我当场捧腹大笑。她老是喜欢和我谈论她的幻想,像是鬼魂、吸血鬼或小天使之类的东西。她甚至声称我也能感受到这些神灵,只要我哪天愿意睁开眼、就能看到它们。
我挑起眉毛,提醒自己总有一天会想念她谈论鬼故事的声音。毕竟这次我足足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横跨一整个州,才帮她把这些纸箱从外租仓库搬进这个房子里。不过,虽然我叫它”房子”,但由于它诡异的客厅形状,使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山寨。它有着一间狭窄逼仄的卧室、附带着卫浴设施,还另外建有厨房配备。
之前住在这里的姨妈,是一个不被任何生物喜爱的独身主义者……如果将她养的那些猫省略不谈的话。但她确实把这个环境照顾得很好。不过,后来考虑到某些原因,她居然把她的财产过继给她妹妹的女儿,而不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孙。
至于我的母亲,在过去十年多来,自从最后一个孩子离巢之后,她就一直处于经济困难的状态,只能在宿舍里租用单人房为居。所以,对于我们而言,现在她终于能拥有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确实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每当我走进地下室时,我都会有股怪异的感觉,像是某些东西要我立刻滚出去那样。”当我们把成箱的厨具搬进厨房时,她语速飞快地跟我说到。
她这些年来热爱囤积东西的坏习惯,也明显反映在她的居处中……我心里盘算着:当我离开时,一定要顺便偷运几箱垃圾丢到当地的垃圾场。
我们花了一整个早上,才终于整理好她的房间,并让午后的光线得以从屋子西墙的气窗洒进屋里。厨房墙上黄绿相间的壁砖沐浴在阳光底下显得熠熠生辉,成功打造了一个令人舒适愉快的氛围。所以,我完全不能想像,这个地方还有任何东西能让人感到惴惴不安了。
”听起来,比较像是你正打着要我自己搬这些罐装粮食去地下室的如意算盘吧。”我揶俞道。她也跟着笑了。但她的笑里隐藏着一闪即逝的悲意,使我不由得语顿。从她紧蹙的眉头,我可以分辨出她是认真想跟我谈这件事的。
此刻,我心底顿时涌上强烈的内疚感。因为过去几年来,我确实很少陪伴在她左右。我知道她很孤单,并且厌倦了独居生活。也许她正忧虑着,往后自己必须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环境过日子,现在又忧虑着,她的女儿居然还拿这点来取笑她。我这做女儿的还真够孝顺的啊!
我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抚,并且试图不去感受她皮肤底下的瘦骨嶙峋。她愈渐消瘦的身形不小心洩漏了她的年龄,也无情的提醒了我,她总有一天终将死去的宿命。尽管我们家的女性一般都能活到八、九十岁,所以我母亲应该还有几十年能活。但随着我的成长,我也慢慢了解到,原来她已经不再是我印象中那永不垂朽的女超人了。当意识到这件事的当下,我立刻将她拉进怀里,给她一个无比亲密的拥抱。
”噢!”她惊呼道,原先她还在检查罐子有无碎裂,现在得赶紧把罐子的瓶盖放下,并伸出她的双臂回抱着我。──不管你有多大年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母亲的怀抱还要美好的事物了。片刻沉静过后,我将她轻轻拉离我的怀抱,并亲吻她的额头。我重新拾起了装有粮食罐的箱子,然后问她地下室入口的方向。
”你今早才经过它好几次呢。”她说道。
遵照她的指示,我成功找到了设在她房间地板活板门。原来,地下室的入口距离她的queen-size大床也不过几迟远而已。找到入口后,我先把箱子搁置在床单上。然后弯下腰,以在木质地板上取得更好的抓地力,再掀起了那扇嵌在地面上的门板。一打开活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看起来风化严重、但似乎还算坚固的阶梯。随后,整座房子底部的黑暗也跟着尽收眼底。阴寒的空气不断从地底向上窜,我闻到了里头夹杂着那股预想中地下室会有的味道。那是一种过于潮湿的霉味。
”电灯开关在哪啊?”我朝厨房方向问到。
”往下走,不必走到底。当你刚踏上地板的同时,头顶上就会有颗能用绳子控制的灯泡了。”
”好极了。”我滴咕道:”就让我们祈祷,我不会在走下去的途中摔断脖子吧!”
再度抬起箱子,我小心翼翼的让门板保持开启、让外头光线尽可能的照进幽暗的地下室。然后才开始挪动步伐,缓慢的走下阶梯。楼梯本身并没有扶手或者墙壁供人倚靠,所以我也只能凭藉自己不那么好的平衡感、以及运气,才能不经搀扶而安全抵达地面。
里头与外面的温差变化非常悬殊。当我走在最后几阶时,我甚至发现穿着薄薄夏衫的自己正在微微发颤。仅凭上头微弱的灯光,我也只能勉强看见充满污渍的地板而已。抬头往上看,我边找着那条控制灯泡的线,边稳住臀部以及脚下的垫脚箱,然后触碰到了控制绳。
当我抓住它的同时,我听到我的后面传来咿呀声响。我立刻转向右侧,面对声音发源处,但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之中,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大概是老妈在上头走动,或者管线发出的声音吧!我对自己过于敏感的神经翻了个白眼,然后扯动绳线,让灯泡黯淡的黄光普照在整间地下室里。
我首先注意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这座地下室的面积居然比它地面上要大得多。我不确定具体有多大,因为仅凭单颗灯泡,所拥有的光线根本微弱到近乎可怜。但我依旧能察觉到,这座地下室实在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庞大许多。
这是个挺怪异的情况。但同时,我又告诉自己:毕竟俄亥俄州的这一带相对比较乡下,居民们习惯为漫长的酷冬做好妥善准备。而拥有一座较大的地下室,则可以储藏更多的罐装水果、蔬菜以及其他物资。否则在漫漫雪季里,这些东西在外头可是不容易採买的。
四下张望了番,我发现左面墙壁似乎就建有这种用途的货架。我走向它们,但在在我离开光源集照处的同时,就明显感觉到后颈开始起鸡皮疙瘩。我过去读过一篇研究报告,知道有时管线的震动会引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于是往往被我们误解为超自然现象。所以我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看向漫布在我头顶的管线网络,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冷笑。当然。很快的,我就把箱子放在地上,就开始着手把货架上那些水泥空罐们排列整齐了。
我的母亲向来是个了不起的园丁,她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将这些废空罐转变为一些颇具价值的好东西。不过看来,这项伟大的工作得延到明年了。因为夏天即将结束,而最近的天气也告诉我们,冬天已在不远处。土地为了孕育新生命,得等到明年春天才会缓缓解冻。
当东西摆放完毕、箱子也空了后,我把我的瑞士刀从牛仔裤后口袋拿出来,并将它从钥匙扣上卸下来。由于好奇心作祟,把钥匙串放回口袋后,我又再度掏出放在牛仔裤另一个后口袋的手机,并且启用它的手电筒功能。顿时,明亮的光线在我跟前铺成一条华道──我决定要好好探索这座地下室一番,去看看那唯一灯泡无法触及的其他区域了!
货架对面的角落里,摆有成堆用来整理庭院的金属器具。而它们就如同我所想的那样,因为废弃多年而明显生锈着……我实在无法想像过去十五年,常常下来这里的艾拉姨妈怎么能不产生髋关节病变。位在楼梯背后的,则是整座地下室的后墙。而在看到那面墙的当下,我就察觉到它居然是由与其馀墙壁不同的金属材质所打造的。我又走近了些,并用手去磨蹭它。上头有着某种奇特的金属波纹,感觉像是,其他几面石灰岩材质的墙壁相较于它,才是真正格格不入、又不稳固的存在。
我的手沿着冰凉的金属墙壁一路滑动着,直到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门前。这扇门是由实心木打造的,建在阶梯的正后方,遮蔽在层层木板封条后面。入口处完全被一块块木板钉得死死的。
”嗯,这挺诡异的。”我碎碎唸道。感觉这里的气温似乎下降了将近十度,使得我的牙齿不停打颤,双臂也爬满着鸡皮疙瘩。
长年来在俄亥俄州所受的教育告诉我,在美国那斑驳的历史里,有许多人家的地底下都曾经建有让地下铁路组织(*2)协助奴隶逃亡的密道。而这段过去也正是废奴主义者尤其引以为傲的历史痕迹……(译注*2:地下铁路是19世纪美国一个由废奴主义者所创建的秘密结社,他们会协助一些奴隶逃逸至加拿大、墨西哥甚至海外。)
所以,也许我现在就被困在一个老旧的、仍未被发掘的奴隶隐匿处?一想到我即将成为发现如此重要的历史古蹟的第一人,我就感到无比的兴奋。也许,这里头还残留一些古文物呢!
毕竟即便是长大以后,我依旧对印地安那琼斯深深着迷,并且向来渴望着参与那种好莱乌风格的考古冒险之旅。所以没有多想,我就直接伸手扳动其中一个木板,并与之展开一场拉锯战。
木板被钉得相当稳固,但我觉得如果换个方法、用背对的姿势来拆它,它应该就能轻易被我拆除。于是,我先把手机在地板上,让萤幕朝下,手电筒的光就能直接照在门板上。然后,我便开始用两手扳动那块木板。
我不是一个标准的健身魔人,但以往我会固定去健身房作重训,所以规律运动的成果就反映在这块木板上。随着啪打一声,这块木板便被我拆掉了。只剩下一边还被钉在金属墙壁上,其他部分垂垂挂着。我这才慢慢放下身后那块木板。拆除绝大多数木板的过程,并不耗费太多时间。这扇门的上半部分还钉着仅存一块厚重木板,而下半部分则覆盖着一些略长的木板条。
好险,这座地下室的天花板很低矮──否则158公分的我应该不大可能触及标准型门板的顶端。这扇门只比我还要高几吋而已,所以我可以相对简单的撬松门板上方的唯一木板。拆除这个木板使我气喘吁吁,也流了不少汗。但汗水顺着我的背部流淌而下时,却又被地下室的森冷寒意给迅速冷却了。
终于,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用了二十分钟左右才撬开挡在门板前面的所有东西。此时我可以清楚听到妈妈在楼上走动的脚步声,然后思考着:为什么她都不打算叫我呢?独自在楼上的这段时间她应该忙得过来吧?
这扇门的门把很长,并且有些锈蚀。当我用被汗水儒湿的手握住它时,甚至可以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剥落。我轻轻的拽开它,等待着即将遇到的阻力。但相反的,这扇门却像7-11的自动门一样容易拉开。我后退了一步,脚跟被木板绊了一下,导致步伐有些踉跄、并在广阔的地下室里发出当的一个空洞声响。
顿时,一道冷空气朝我扑面袭来,使我几乎以为自己置身北极。尤其地下室本身的温度就已经非常的低了。这让我花了好些时间,才让鼻子开始恢复知觉,但当我吸入第一口冷空气的同时……我几乎差点没吐出来!从幽暗走道里传来的冰冷空气,夹杂着一股腐烂的土壤味道。犹如在八月份炎炎日头下被闲置良久的垃圾那般,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酸味。
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一闪即逝……如果,有人躲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呢?怀着一颗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好奇心,我蹲低身子捡起放在地上的手机,然后把门拉到最开,让手机的光直接照进那片阒黑之中。等了好一会儿,我的眼睛才能够勉强辨识眼前的景象。在这当下,我能感觉自己心跳得很缓慢、血液几乎快要凝固,赤裸裸的恐惧在我的血管里疯狂奔窜着。
我的双眼,努力想望穿这片黑暗。此时的视野可见度虽然极低,但藉由门外那颗灯泡微弱的光、以及我的手机提供的小小光源,我似乎可以看到……里头有一对对的眼睛正直视着我。我猛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想踏出门外。此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飢饿的呻吟声!声音听起来非常可怕、并且刺耳,使我内心充满了恐惧。
”真他妈的……”我碎碎唸道,又往后退了一步。
而最后听到的,由里头传出的那声因移动而产生的摩擦声响,才终于让我决定马上开溜!由于走得太急了,我的手机还吭啷一声掉在地板上。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里头有什么鬼东西。也不想看到它。我用湿透的手紧紧攀住粗糙的门板边缘、企图将它关上。但由于我刚刚拙劣的撬门技巧,导致现在门根本拉不回来。这时候,我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在我身前不远处有某样东西正在黑暗里不断移动着,并且正朝着我逐步逼近中……
我简直快要疯了!!我用力的朝着门踹了一脚,又把它使劲拉上。伴随着一个令人满意的沉重声响,门终于关上了。此时靠在门板上的我气喘吁吁,心脏怦怦直跳。但忽然之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猛然撞上了门!
那股呻吟声再度在门板另一端响起,彷彿带有着极度绝望与强烈渴求的情绪,然后再一次朝门一撞!这次力度大到门枢差点没粉碎。而天花板破碎的颗粒就如同雨点般打在我的头顶上。我真的快哭出来了……我必须先将木板重新钉回去!
以防万一,我用一隻手撑住门,然后低下身子拾起在范围内我能取得的第一块木板。有些钉子还镶在上头,但有些已经散落在地板上了。再一次的,门板又被猛然一撞,动摇着整扇门,也同时扰乱我的神经。它们想逃出来!于是,合情合理的,我也做了那些受惊吓的普通人会干的事情:尖叫着找妈妈。
没多久,我能听到头顶上她满屋子跑的慌乱步伐。”怎么了?”她喊道:”什么东西伤害你了?还是你被什么东西咬伤了吗?”是还没有,但也相差不远了。
”没有!”我呐喊道:”它……我不……妈咪!!!”随着再一次猛力撞击,撞向我背后所抵住的木门与金属墙壁上时,我忍不住硬咽出最后一个音节。
虽然我是个体型较为壮硕的女人,但我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永远抵住这一扇门,尤其这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毕竟里头有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双眼睛啊!不用多久,我肯定就会精疲力尽的。她来势汹汹的跑下楼,速度不像是膝盖不好又一把年纪的她该有的。也许这就是母爱的爆发力吧。但当她拐过转角时,我能感觉里头有更多东西正发狂的衝撞着这扇门。
于是我那穿着人字拖的脚开始往后滑动、并且身后的门已经开了一个小缝。我紧张的放声尖叫,努力向后踩、并用全身重量往后压,试图重新阖上那个缝隙。而我的妈妈在旁盯着我、以及那扇门,用一种”我就知道”的眼神。
”你干了什么好事?”
”很明显啊,我把一切搞砸了。”我咬牙道。即使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她居然还想先兴师问罪。”你有榔头吗?我们必须把这些木板钉回门上!”
”有的,我这就去拿。”她说道,跑上了阶梯然后离我远去,再次留我一个人待在这里面对这些鬼东西。我实在不喜欢这种状况,于是我开始啜泣,眼泪扎得我的眼睛有些刺痛。但我没空拭去它们,唯恐稍稍挪动一吋,就会失去现在仍有些微优势的局面了。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简直分秒难熬,但她还是回来了。这次她身后拖着一个大箱子,导致她步伐略嫌沉重。箱子在她的身后噗通噗通噗通的撞在阶梯上,每一步就发出一次巨大声响。
”以防万一,我把整个工具箱都带过来了。”
她先掏出一把巨大的、老旧的槌子,它在我小时候曾经差点碾爆我的大拇指。然后又拿出一把略小的榔头,有着黑色握柄,并且闪耀着金属光泽。先将榔头递给我后,她拾起被我踹过的那片木板,并且走向我。”继续用你的全身重量压
住它,但稍微再蹲低一些。我会从顶端开始钉起。”
”好的,快点。”她开始槌击,当第一根铁钉打入木板的同时,一个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在门的另一边骤然响起。
我觉得快要吐出来了。”房间里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不知道,亲爱的。我不知道。我早告诉过你这地方不对劲。”
当第一片木板被钉到门上后,我们用她带下来的沉重工具箱挡住木门,然后我再用脚抵住它,这样我就能将我的体重施加在它上头,同时间又空出手来钉其他木板。
两片木板、三片木板、然后四片……里头嗥叫声从未间断过,并且伴随着跟之前一样的飢饿呻吟声。我后颈的寒毛像是从未服贴过那样,从头到尾都直直竖起。纵使有些木板已经腐烂了,我们手里拿着的甚至开始碎裂,但我们还是只能不断将它们钉回木门上。
”马的!”我大吼着,一脚把那些碎裂成片的木板踹到旁边去。
”别想太多,继续钉就对了。”妈妈气喘吁吁的说。被汗水儒湿的花白头发紧贴在她的额前,现在的她就和我一样气喘如牛。
一直到我们把最后一块木板钉在门的底部、距离地面一至两吋的地方时,嗥叫声才嘎然而止,但呻吟声却仍接续不断。我不晓得它会否有停止的一天。在当初我发现这扇门的时候,它看起来就不是很结实。但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是我自己误闯了这个禁地,这个被封印了许多年、甚至几十年的禁地。
但话又说回来,当初是谁把这些木板钉上去的呢?这里头存在的又是什么鬼东西?艾拉姨妈知道这件事吗?我们又该怎么处置这个状况?我与母亲相对无语,只能继续保持沉默,将我们所能搬动的一切东西拿来抵住这扇门。在踏上阶梯前,我还记得拾回自己的手机。现在的我迫不及待的想出去外面,赶紧离开这个阴冷、潮湿,并且盈斥着噁烂气味的鬼地方。
一旦我们离开楼梯间后,我立刻砰地一声把活板门关上,然后我和老妈一起拉着她沉重的古董化妆台压在上面。并且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又往上堆了一些装满书的书箱。当我们瘫倒在她的床上时,我在她怀里痛哭失声。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安慰着我,即使她刚刚才遭遇和我一样可怕的状况。
我们就这样待了一整个晚上,现在太阳终于出来了,而我着手写下这些纪录,试着理清昨晚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而我现在,就坐在客厅里,位置大概就是那扇门的正上方。所以我甚至还可以听到,地底下不断传来的微弱低吟声。
我到底唤醒了什么鬼东西啊……是我打开了门。是我撬坏了那些木板、然后打开那扇门。对于此事,我真的深感抱歉。就因为我个人的好奇心,因为我坚决不多加思考,才会酿下这场不应该造成的大祸。而今无能为力的我,却只能留下那扇门、试图催眠自己忘记它的存在。
我真的很抱歉。目前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尽量去做了。但现在除了不断发抖以外,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帮上什么忙,我觉得自己还做得不够完备。显然,不是所有门都是能咨意开启的。而秉持人类常有的傲慢,则让我们误以为自己有权力应该知道、也应该看到门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
更新: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和我妈目前一切安好。昨天她醒来后,我们聊了许久,而我还在试图将她告诉我的一切理出头绪。我会尽快写下另一篇新文章。谢谢你们大家的建议以及看法!收到这些回应让我受宠若惊。也让还待在这里的我,感觉自己并非孤军奋战。
标签: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