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作者附言:这是友人Y在美国发生的事情。以下为正文:
Y是在布朗克斯的下水道出生的。那是一般人无法想像的贫穷,绝望到几乎无法翻身的贫穷。那种穷是连认知到自己是穷人的能力都没有,直到在街头走时,看着别人的小孩搭私家车准备去上学,而自己手上却拿着保特瓶准备去换钱,车上的小孩厌恶的把车窗卷起来的贫穷。
我无法在这边阐述更多,我只能照着Y的原话说,因为我从没体会过那种穷的状态。”穷人欺负更穷的人,但是他们不敢来我们区欺负人。”Y带着略微自豪的语气跟我说。现在的他在曼哈顿上城区有两栋房子,婚也结了,生了两个小仔。Y推推他的眼镜,”因为有墨镜人罩我们,所以我们不怕。”
他有点腼腆的笑了笑,开始跟我解释什么是墨镜人。Y住的地下道错综复杂,警察如果要找人,没有领路人带进去的话,通常也不用出来了。那是一个地下城市般的地方,说来可笑,他们靠贫穷与信仰维持自己的治安,如果”地下人”被欺负了,往地下道跑,往往”地上人”只能摸摸鼻子,离开。其中蛮多人相信的,就是墨镜人。
时不时传出有人看到墨镜人的故事,但是真凭实据目击到的源头,却总是找不到、又或者说,消失了。地下道的墙上时不时画着墨镜人的肖像,隔一段时间,会神奇的向是从来不存在一般的消失,但仍时不时的会出现在新的地方。那是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肖像。
”隐形人?”我问Y
”墨镜人。”Y摇了摇手指,在他们心理,跟地下的教育,那是墨镜人,而不是威尔斯的隐形人。只要遇到墨镜人,就会从地下道消失,这是长辈的教育,是他们喝着鼠肉汤,在火前面告诫他们的。不要去追寻墨镜人。他会保护我们,但是他也狠邪恶。Y与他的另一个小伙伴有把这件事听进去。但是,有一天他们遇到了。那天他们去捡了垃圾,准备缴回处理人那边,
他说”那天收获很不错,我们两个人捡了三大袋!”虽然下着雨,他与他的朋友还是拖着那三大袋垃圾,迈进。这个时候,一台车子经过,几个海地人瞪着他们。一个海地人露出金牙,拿着枪开始指来指去。
”为了多捡一点垃圾,我们好像跨区了。”
”他们拿着枪笑我们。”
”我朋友在哭,我觉得脚下热热的,以为他们开枪,我流血了。”
”结果是我自己的尿。”
”于是我拉着我朋友开始跑。”
海地人没有放过他们。小孩子又怎么跑得过车子,像是在玩追猎游戏一样,那群人慢慢开着车子,在他们身后叫嚣。
”跑!不然就死!”
然后开枪。只要他们一慢下来,他们就开枪。”我们发现前面的巷子有鼠洞的记号,就冲过去,钻了下去。”这是一种地下居民防范的措施,就算被追了,只要看到记号,就是那里的水沟盖只是幌子的意思,可以很轻松的移开。他们钻下去继续往前跑,但是脚已经没有力气了。海地人似乎在上面犹豫了一下,叫嚣一阵以后,跟着钻了下来。
”他们真的想杀了我们,我知道,如果我没找到洞,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们。”Y瞪大眼睛激动的跟我说。Y知道他们追下来的时候,已经绝望了。饿了很多天,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自己的朋友也是一样。他只好把他朋友跟自己埋进水里,动也不动假死。他朋友用右手捂着嘴,不让自己的哭声发出来。
Y死瞪着前方,暗自希望那群海地人能就这样离开。”啪、啪、”脚步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Y把眼睛闭紧。然后,他向他唯一知道的守护者请求。不是上帝,不是基督。是墨镜人。他不想死在这里。
”然后…我正前方传来了脚步声”,沉稳的脚步声。规律的,向着Y前进,跨过他的身体,往着那群海地人的方向过去。然后是尖叫。海地人的尖叫声。夹杂着枪响。然后是寂静。过了很久。Y把眼睛张开了,身边的朋友仍然闭着眼睛,他拍拍他,让他坐起来。他们往回走,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空气中弥漫的烟硝味,那些海地人就这样消失了。还有地上的两把枪。
Y跟他朋友一人拿了一把,然后走回地下道的深处。他的朋友刚刚也在请求墨镜人快来救他们。”我们知道是他,一定是他。”,”绝对是他。”Y推推眼镜,继续说下去。
”故事还有后续。”Y跟他朋友把一把枪缴回处理人那边,据说可以让他们饱一个月。另一把他朋友自己留着,以后他们出去的时候,都带着那把枪。那天晚上的鼠肉汤,肉比平时多。大家都吃得狠开心。直到……像是预兆一般,Y的朋友咬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吐出来一看。那是一颗金牙。
他们俩互相看看,然后Y把金牙塞进嘴巴里,压在舌头底下。他们俩之后再也没有碰过所谓的”鼠肉汤”说来可笑。那颗金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发跡。
”我们为了要怎么把那颗金牙换成吃的伤透了脑筋。”
”为了换那颗金牙,我们接触了狠多地上的人。”
”然后有一天,我们发现,我们不是地下人了。”
”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不过换到钱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摇摇头。Y跟他的朋友后来贩毒,一路卖到念长春藤的传奇故事,应该很多纽约客听过。但是我跟各位保证,这个他们发跡的源由,应该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就像Y跟我说过的。只要遇到墨镜人,就会从地下道中消失。包含Y和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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