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子槊心里一动,这女人虽长得极丑,却是一幅娇憨模样,丑人自有一种别样的风韵。于是他也不回避,直挺挺站在那里任她瞻仰。
他逗道:“看够了吧?”
胡倩脸上飞起两片火烧云,羞答答说道:“光看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画饼充饥?”
“你要怎样?”
胡倩的脸色更红了,低头摆弄着一双修长细腻无人能匹的葇荑嘤咛道:“我也想洗一洗。”
“嫂子要和我来个鸳鸯戏水?”牛子槊故意捂着下面扭捏道:“那不行,我才十八,我还小着哩。”
“年龄小又怎么了?甘罗十二岁拜相、罗成十六岁领兵,你闲着也是闲着,全当助人为乐做好人好事哩。”说着话,胡倩脱去衣裳下了水,慢慢向他走了过来。
牛子槊一挺身,“不行,我身子骨还嫩着哩。”
“嫂子知道,嫂子心里有数。”女人声气咻咻,麻酥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极具媚惑力的颤音。
“你别过来,常言道:小叔子玩嫂子、玩得叫老子!你不怕?”
“我不怕,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嫂子玩得叫你老子?”刹那间,胡倩扭着腰肢妖妖袅袅地欺身来到跟前。牛子槊早被她一身雪练似的肌肤震撼的如痴如醉,特别是浸在水里的那一双修长匀称的玉腿,透过粼粼波光望去,腿上的肌肤简直如玉如缎,婷婷而立似神工鬼斧一般。视线慢慢往上移,身上无一丝赘肉,皮肤紧绷绷的,身材高挑、窈窕曼妙、曲线玲珑,脖颈修长宛若天鹅一般,浑身上下洋溢出一种健康美妙的活力。
胡倩傲然一笑,“嫂子的身子怎么样?”
潭水的映衬下,牛子槊惊异地发现,胡倩得眼珠竟是浅蓝色的,像潭水的颜色。
“好……”刚说了半句,他的嘴便被胡倩用嘴堵上了。
牛子槊二话不说,一把抱住她缠绕在一起,两人顿时翻身落入水中。
水涌涟波,轻浪拍岸,两人的身子紧紧叠在一起,随着水波的起伏而波动,像两条在水中嬉戏的海豚………
云停雨歇,胡倩依然紧紧缠着他依依不舍。
良久,她才低低叹了一声,似有无限心事。
“嫂子,怎么了?”
“子槊,我告诉你,村里人都认为我长得丑,其实他们都瞎了眼了。”
牛子槊想笑,心道:你本来就长得丑,怎么反而抱怨别人眼瞎?
看他脸上似笑飞笑的模样,胡倩哀怨地说道:“我知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没见识的。”
牛子槊几乎憋不住要哈哈大笑了。
胡倩叹了口气继续说:“实话告诉你,我身上有老毛子血统,据我爷爷说,我的曾曾祖母是俄罗斯人。当年我曾曾祖父随清军大将兆惠征西时从西域领回了我曾曾祖母,从那儿以后,后代中总有一两个人长成我这副样子。”
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珠和金黄色的头发,牛子槊猛然醒悟过来,“是啊!电视里的外国娘们就是你这副模样,和她们比在一起看,你不但不丑还是个美人哩!”说着,他拈起一根胡倩的长发举在眼前,对着太阳光详详细细端详了一阵,然后感叹道:“看来你是真的被冤枉了,你怎么不早说?”
胡倩笑了起来,“我怎么敢说?还在娘家时,村里人就在背后叫我杂种,嫁到桃树坪我再也不敢提这档子事了,丑八怪就丑八怪,总比杂种好听些!”
这话不乏辛酸之意。
牛子槊不笑了,他怒冲冲说道:“桃树坪人都他妈是瞎驴子日出来的夯货!眼睛窟窿比针眼子还小,没一个好种!”
胡倩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脯,面色忧郁地问他:“我看得出来,你对桃树坪人有很深的恨意,即使刚才咱俩干那事时你好像也是在发泄仇恨一样,是不是这样?”
牛子槊一惊,急忙从她身上翻了下来,用一种很委屈的口吻说道:“我是替你鸣不平,我和这些王八蛋们有什么关系?”
“这样就好,”胡倩嘘了口气,然后又叮嘱道:“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
“我怎么会告诉桃树坪的蠢驴们?”牛子槊点点头,接着又小声嘀咕道:“便宜三锤这个王八蛋了,可惜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胡倩用手捂住他的嘴说道:“这是命!怨不得旁人,谁让我生在这个闭塞的大山里呢?如果生在大城市,我的命运也许就是另外一种很光鲜的样子。”
望着胡倩澄澈碧蓝的眼睛,牛子槊忽然想流泪。在桃树坪这一亩三分地上,这个所谓的丑女和过去的自己都属于另类,没人会用尊重二字对待你。
他爱惜的抚着她的饱满,真挚地说道:“胡倩,别伤心,有我哩,总有一天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城里找到你应该过得好日子。”
胡倩眼里蓄满了泪水,点点头,“我信,你赶紧长大吧,姐姐盼着这一天。”
她的皮肤在阳光明媚的水中呈现出一种象牙一样的乳白色,而不是一般蒙古人种那种略带浅黄的白色。
牛子槊无言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小弟弟又有些动火,遂又温柔的爬上了她的身子求欢。
胡倩妩媚的笑了起来,用她艳丽的湿唇吮着他胸前的每一寸肌肤,然后闭上眼睛欢快地说道:“进来吧。”
……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空腹,牛子槊从山墙上卸下风干的的“五毒”,在药臼里臼成粉,然后就着清水,一勺一勺把“五毒”粉全咽进肚里。
所谓“五毒”指的是五种有毒的动物,即蛇、蝎虎子(壁虎)、癞蛤蟆、蝎子、蜈蚣等。五毒具有极强的解毒化痈清肠散瘀功能。用中医的说法叫以毒攻毒,按西医的说法叫提高身体系统免疫力。
清虚以前长期食用五毒,因而身体素质极棒,虽年过九旬却乌发童颜牙齿坚固,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最后无疾而终。从某种意义上说与长期食用该物有很大的关系。牛子槊十岁时,清虚开始让他服用五毒,他反胃害怕,不敢吃,清虚说:“医者父母心。
作为医者,不但要有好的医术还要有好的身体。我们师徒经常出入各种病人家里,少不得要接触病人的病气瘟气,如果自身身体不好何谈救死扶伤?”硬逼着他一口一口把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吃下。
习惯成自然,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变得自觉起来。他发现,常服五毒至少有两点的妙处。一是蚊蝇不叮、虫蛇不咬。其次,这么些年师徒二人风里来雨里去却从不感冒发烧,连个喷嚏都没打过。有时师徒二人走长路,半夜就随便在山林里找一块石头躺下睡一宿,从未遇见过危险。偶尔狼群就从旁边经过,也就看一眼他俩便匆匆走了,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对此他有些不解,清虚笑呵呵解释道:“万物皆有灵,这些野兽精得很,它们能闻见咱俩身上的气味,知道咱俩身带剧毒,它们怎敢近身?”
不过清虚在这服用五毒这件事情上是很谨慎的,一般六天一次,从不多服。他反复叮咛小子槊:“据我的经验,至少需要六天人体七经八脉中的这些毒素才能排清克尽,否则毒素积累多了反而对人身体不好,记住了哦。”
牛子槊何尝不知?五毒之首便是蛇,师傅用的蛇都是毒性极强的蝮蛇蝰蛇,而且都是在冬季捕捉,此时毒蛇处于冬眠状态,身上的毒液极度浓缩,毒性很大。正常情况下,人若不小心被蝰蛇咬伤,如果不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十二分钟便呜呼哀哉。据说,一条蝰蛇身上的毒液一次可以杀死一百头牛,毒性之烈由此可见一斑。
吃完五毒,喝了两大瓢山泉水,他便在院子里转圈圈散步,这叫散毒。通过运动,把身上的剧毒分散排泄,不致于使其在一处聚集产生副作用。
待身上出了透汗,他便停下来收拾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碟醋泡山蒜、一碟腌山蕨,一碗小米稀饭、一枚煮鸡蛋,跟师傅一样,他顿顿只吃六分饱。
吃罢饭已是八点,于是匆匆来到后院的兰圃中。
明丽的阳光透过桧柏苍松洒落下来,斑斑驳驳铺了一地。沐浴在细碎的阳光里,几百盆兰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有的婀娜多姿、浓绿流彩,有的英挺秀拔、刚柔兼备,一盆盆兰花或高昂低首、顾盼问答,或参差错落、向背交插,望之令人心醉不已。其中的几十盆蕙兰已经陆续开花了,幽幽兰香,菲菲宜人。
孔子曰:兰当为王者香。由此可见,仅凭其高雅不俗的幽香,中国兰花便可当之无愧成为众芳之首。难怪历代文人雅士视兰如命,咏兰佳句多如烟海。
圣人有“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
屈原有“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茗”;
唐太宗有“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
苏东坡有“时闻风露香,艾蒿深不见”;
宋太祖赵匡胤甚至给惠兰名品——-“玉枕”赐国姓,称之为“赵兰”。
牛子槊一向不太留意兰花,以前只是随着师傅侍弄,只觉得兰花很美、很雅,但他并不刻意去留心。若不是在吴芷君家里看到《国兰新谱》中兰花惊人的价格,他绝不会忽然对这些兰花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在张胜男身上。
昨天从公安局出来后,他便跟着张胜男去了一趟她家。张胜男家里捉襟见肘的窘迫生活令他只想大哭一场。
和众多山村家庭一样,张胜男的丈夫也曾在外面打工,他一直在省城建筑工地当瓦工。去年秋天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因伤势过重,两眼一闭撇下如花似玉的张胜男和一双儿女撒手西去。黑心老板只掏了几千块钱便不再管了,张胜男数次去交涉赔偿之事都无功而返。
“你丈夫是没签合同的临时工,干活时违规操作,按例不予赔偿。”对方一句话便把她打发出来了。后面再去找,老板索性躲了不见。此次去省城还是为了此事奔波。
牛子槊在张胜男家连饭都没吃便伤心得离开了。他要回去,他要带上师傅留给他的兰花去卖,他想帮张胜男。
他在兰圃中挑了一盆“宋梅”和一盆“集圆”,按照《国兰新谱》上的标价,这两盆花少说也能买它个几十万。
带上花兴冲冲来到省城花市,学着其他卖花小贩的样儿,牛子槊在花市中找了个摊位蹲下,然后静静等着客人来买。
花市里人如潮水熙熙攘攘,他旁边摊位的小贩也是个卖兰花的。
小贩的生意做得异常火爆,一大箱子兰花到正午时就已经卖完了。而牛子槊的两盆兰花却根本无人问津,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有几个客人过来问价,一听一株一万元,当时便用眼睛怪异的看上牛子槊几眼,然后便摇着脑袋离开了。
旁边的小贩笑了,对他说道:“兄弟,哪有你这么卖兰花的?”
“怎么了?”牛子槊莫名其妙。
小贩点着他身上衣服和地上的两盆兰花说道:“第一你西装革履,第二你只有两盆花,既不吆喝也不揽客,哪儿像个卖花的,别人一看倒以为你是买了花蹲在这儿歇脚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牛子槊懊丧的一拍脑袋:“我没做过生意,以为只要摆在这儿就会有人来问。”
“早就看出来了,”小贩喷得笑了起来,“我给你说实话,你这两盆花根本卖不出去?”
牛子槊更诧异了,瞪大眼睛问道:“我这两盆都是名品,怎么见得卖不出去?”
“名品?”贩子笑得更响了:“名品都是有钱人养的,普通人谁认识?”
牛子槊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吭哧了半天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贩见状说道:“兄弟,我卖兰花十几年了,像你这两盆兰花的品相我还真没见过,一看就是上品。东西是好东西,但有一点,兰花也有高低贵贱之分,高档兰花不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卖。你看我的兰花,五块钱一把,普通老百姓买回去栽进盆里一样开花一样花香四溢。你以为城里人都是大老板啊?跟你我一样的人多的是,有许多还不如你和我哩!来这里买花的多是普通市民,一不懂兰花二舍不得掏大价钱。所以你的兰花在这里没有行市。”
牛子槊被他说得有些心灰意冷,但要让就这样会头灰脸的再抱回去又有些不甘心,于是试探着问道:“这么大的花市难道就没有一个识货的?”
小贩摆摆手,“有,肯定有,但是识货的都是来这里淘宝的。看见上品兰花也装着不认识,而是凑过来用话套你,如果你不识货他便以很低的价钱买走,若果你识货他便不搭理你,一直在你跟前转悠,等你卖不出去了他再过来,反正不会出高价。翻过手去他便赚一大笔钱。”
“《国兰新谱》上不是明码标价吗?他们这样不是巧取豪夺吗?”
“不不不……”小贩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兰花买卖有时候跟赌玉石一样,行家也会看走眼,行家也会赔个鸟蛋精光,这种乱糟糟的大市场上谁敢冒这个险?你说的明码标价是指熟人间的交易或生意往来很多年的花卉公司间的交易,双方的都是行家、双方都信任彼此,这才行。”
牛子槊彻底憋茄子了,从兜里掏出塑料袋,准备包上两盆兰花打道回府。
“怎么了?不卖了?”小贩问道。
他气昂昂道:“不卖了,我还是上山挖药卖药去,兰花我自己留着玩儿。”
“你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哩。”小贩伸手拦住了他。
牛子槊无言的看着他,小贩笑嘻嘻说道:“我给你出个点子,你抱上花到里面那一排房子里试试。”说着他用手一指不远处一排门面房,然后接着说道:“那些铺面都是省城各大兰苑设在花市的兰花专卖店,他们经常收购一些高档兰花。”
也是!牛子槊脑子一亮,既来之则安之,试试就试试。
果然,这些兰花专卖门面都愿意收购他这两盆兰花,但价钱都压得很低,最高的一家两盆花只愿意出八千元。牛子槊没做过买卖,认为这些人黑了心肠,一赌气转身便抱着花向花卉市场大门走去。
老子不卖了!他在心里怒冲冲喊道。
路过那个小贩摊前时,小贩热情招呼道:“兄弟,怎么样?”
牛子槊面无表情,嘴里迸出一个字:“黑!”
“他们愿意出多少?”
“最高八千。”
“确实黑了!”
“不说了,该回了。”
“等等,”小贩又拦住了他,“我给你介绍一家兰苑,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新开的,他这一阵子正准备收几盆高档兰花作镇苑之宝。我看你这两盆没问题,我给你联系联系,不过价钱上你给我交个底,多少钱你打算出手?我好给人家报个数。”
五个多小时的经历让牛子槊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买卖一定要有关系网,也就是所谓的销售网络,没有过关系网,越高档的东西越不好卖。于是他说道:“其实我也没打算买几十万,能卖个几万就不错了,我家里等着钱用哩。”
“好嘞……我这就打电话。”
小贩刚刚掏出手机,旁边有人大叫一声:“慢着……”
斜刺里冲上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其中一个一把夺过了小贩手里的手机,骂骂咧咧道:“你懂不懂规矩?事情有个先来后到,我和这小伙子才谈了一半你瞎几巴掺和什么?”
牛子槊一看,俩人原来是那家愿意出八千的兰花专卖店的老板和伙计,不所知啥时候他俩又跟了过来。
花店老板转身对牛子槊笑呵呵道:“你这小伙子也忒性急了!谈买卖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倒好,我一张口你转身便走,好说好商量嘛。”
牛子槊有点不高兴,阴着脸说道:“你打算出多少钱?”
“你别急嘛,”老板依然是笑容可掬,不急不躁说道:“你看,你说你的花是宋梅和集圆,我看也有点像,但你总要让我看看开出来的花吧。”
牛子槊被气得笑了起来,“这两盆都是春兰,花季在春天,现在都快立秋了,我从哪里给你找花去?”
“这你就外行了,行家都知道,兰花欣赏主要分赏叶和赏花两种,赏叶品种比较好办,叶子一年四季都在,什么时候都能辨认出来。而宋梅和集圆都是以花见长的高档兰花,一般要卖的话一定要在花期时保留一两朵花,泡在酒精了或防腐剂里以备买主验货,要不然谁敢隔着布袋买猫?只有极少数的高手仅凭叶子就能辨认清楚,这种人从哪里去找?诺大的省城寥寥无几,没有万儿八千根本请不来。”
牛子槊被他说得有心里瓦凉瓦凉的,说道:“我没留花。”
“所以才和你商量嘛!”老板笑了,“据我所知,当今中国只有成都的杜甫草堂还保留有几盆宋梅,可谓独一无二价值连城。你说你的花是宋梅却又拿不出来花,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的买卖就变成了一种赌博,我们这边也要为此担很大的风险。这不,我刚才请示过我们老总……”
老板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飞,牛子槊忽然有些不耐烦了,张口打断了他。“你们打算出多少钱?”
老板两手狠狠一击,现出一脸悲壮神情,咬牙切齿说道:“一口价,三万五!”
“两盆?”
“两盆。”
牛子槊不吭声了,他很矛盾,想不卖了。忽而又想起了张胜男家哗哗漏雨的房子,想起了张胜男家光秃秃的四壁和萧瑟的家境。
他一咬牙,“成交!”
老板脸上漾起菊花一样的笑意,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兄弟,爽快!走,到我的店里去,咱一手钱一手货。”
拿了钱出来,看见小贩还站在那里,他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个热心肠的陌生人,于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对不住了!没办法,我急着等钱用。”
小贩爽朗的一笑,“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啥!我也是无利不起早,说句不好听的,你一进花市我就瞄上你了,我是从那边专门移过来和你套磁的,说白了我就是那种花市里淘宝的主儿。嘿嘿……常言道:心狠折本。我今天算栽了,我他妈想……”小贩说一半留一半,说到关键处便刹住了。
“……”牛子槊有些不解。
小贩转而说道:“不过,我放句马后炮,听后你既不要上火也不要后悔。实话告诉你,你的两盆兰花即使不是宋梅集圆也能值二三十万,这是保守的价格,要是遇见韩国、日本的大买家,怕一百万都不止!”
呵呵……又是一个奸商!不过还算厚道。牛子槊心里暗自一动,他问道:“大哥,我那两盆花是不是根本不能叫做宋梅、集圆。”
“你很聪明!”小贩笑着点点头:“兰花中的传统名品都有档案,类似于血统证明,即使你的花和宋梅一模一样也不能叫宋梅。”
“那他们还花大价钱收购?”
“这你就外行了,”小贩虽没有买上牛子槊的兰花,但心情看起来不错,他滔滔不绝道:“中国兰花除了自身的色、香、韵、姿外,还有一样非常了不得的特点,那就是变异。”
“变异?”
“对,同样一盆兰花,生长的环境不同,开出的花形也就不同,在广州开出荷型花瓣,到了上海说不定就变成梅花瓣,到武汉弄不好就变成水仙瓣了,这就是变异。伴随着变异,花香和叶形也有所不同,这才是她真正值钱的地方。你的花实际是山采兰,养在家里后慢慢发生了变异,而且变异一代代积累稳定了下来,因此长得像宋梅。他知道你的花不是宋梅,却肯出三万五,他实际上是在等待。”
“等什么?”
“等明年开花,只要能确定你的花和宋梅确实一模一样,他便花大价钱买一苗真正的宋梅,有了宋梅血统谱系档案,你的那盆就变成真正的宋梅了。”
“那万一不一样呢?”
“太简单了!你那两盆花一看都是正宗的下山兰,肯定是龙根无疑,因此变异能力很强;第二叶形很正,第三株数多,只要开出的花是正格花,怎么也值三五万,拿到广州少说也能弄二三十万来。”
“你卖的兰花怎么论堆儿卖,才五块钱一把?”
“呵呵,我的花是我自己兰苑里批量生产的人工栽种品,全都是克隆货,当然不值钱。算了算了,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三天三夜只能说个皮毛!你要想吃这行饭,你就得自己去摸索。”小贩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迅速转了个弯子:“今后有好花直接找我,我不亏你。”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小贩叫冯道桓,竟是天籁兰苑的老板。
有了钱,牛子槊便不再计较车钱,出门叫了个出租车谈好价钱,拉上自己到书店买了十几本兰花书,然后一溜烟向二百公里以外的青羊驶去。
有钱就是好!只用一个半小时左右,出租车便到了莲花埠。此时,牛子槊觉得自己还没看上几页书哩。
见牛子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张胜男先是惊诧,而后便是极力推辞。牛子槊恼了,气昂昂把钱往桌上一摔,硬邦邦撂了一句话:“收下,不然我再不认识你这个姐了。”
这句男人气十足的话真把张胜男镇住了。她不由眼圈一红,默默收起了钱。
“这就对了!”牛子槊笑了,捏着张胜男的胳膊说道:“张胜男姐,没有你,牛子槊早随亲娘一起去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张胜男眼中的热泪哗哗得淌了下来。
“我走了!”
牛子槊起身便走,他知道张胜男心里高兴,自己再呆下去她又要张罗着给自己做饭,又是没完没了的嘘寒问暖。活了十七年,今天自个儿总算做了一件男人该做的事。从今而后,自己也算是个男人了,再不能让张胜男把自己还当成小毛孩子。自己要像男人一样担起张胜男和她的这个家。因此说走便走,这就是男子汉的脾性。
出租车还在外面等着,他对跟在后面抹眼泪的张胜男似模似样地挥挥手,然后钻进车里向桃树坪驶去。
莲花埠是乡政府所在地,县上的公路只通到这里,再往山里走,路逐渐变得崎岖起来。
顺着山间弯弯曲曲的土路,出租车屁股后面拖起漫天的灰尘,艰难的开进了桃树坪村。
这是桃树坪村历史上车第一次出现小卧车。于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嘎小子们跟在车后面一路追着看稀奇。车到二宝家门口,他让司机停了下来,给了司机八百块车钱,然后漫不经心地向司机要了一张名片,“今后到省城我用车就找你。”
“行行行。”司机见钱眼开,当时便点头哈腰道:“哥们儿,今后但凡你到省城,在市内跑我不收你的钱,只收长途费。”
“好!就这么着。”牛子槊学着城里人的样子,伸出手和司机握了握,转身便下了车。
短短十几天功夫,牛子槊两进省城,经历了翻脸不认人的吴芷君、唯利是图的长途车老板、苦难的张胜男、尔虞我诈的花市奸商,其间的感觉直可用刻骨铭心来形容。正是因为如此,他脸上的稚气也在短短的十来天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一种堪破世情的淡然。
淡然可以使人超然,淡然也可以使人显得痞里痞气,牛子槊即属后者。
走进二宝家,在潘巧云妖妖的笑容里,他痞里痞气说道:“给我倒杯水。”
“哦,我这就去!”老于世故的潘巧云也察觉出牛子槊身上的变化,来不及细想便扭着翘翘的屁股进屋里张罗去了。
牛子槊则大模大样的一屁股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闭起眼睛养神。
李昭凤闻声从卧房里走了出来,看见牛子槊躺在那里,立时又惊又喜,扭着腰肢走过来用手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低声调笑道:“哎唷……好我的亲,这些天跑那里去了?想死嫂子了!”
“是吗?”他微微睁开眼睛,顺手乱摸一气,然后拍着她的屁股懒洋洋问:“洗干净了没有?”
“呸……”李昭凤媚着桃花眼佯啐了他一口,“几天不见,你的脸皮怎变得这么厚?院子当间儿就伸手乱摸,让我婆婆看见了多难为情?”
“嘿嘿,都不是外人。”
“呸呸呸……不要脸!”李昭凤的脸更红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嘿嘿,你是说这种事情只能做而不能说?”
“那当然。”
“是吗?”牛子槊站起身来,抓着李昭凤的手放在自己丹田下方轻轻摩挲了几下,嘴里慢悠悠说:“那就做呗。”